我以前很怕狗,不知道为什么。
我记得小的时候,我们家独霸山丘上,院子很大很大,种着好几棵不同的果树,有一个生锈的千秋,以前我都好喜欢在大树下荡千秋、爬树、在果子成熟前全给摘了,然后给妈妈追着打。
但因为家中过于偏僻,都没有邻居,只有木板厂在旁边两旁,所以爸爸养了一只狗,看门口。
狗狗来到家里,我就不再踏出家门、荡千秋、爬树、摘果子、给妈妈追着打,因为我怕狗。
几年后陆续搬了好几次家,环境都不允许养狗,也对狗没有多大的兴趣,直到在上大学第一年,家里入贼,家里上下乱得翻天覆地,爸爸决定养狗,看门口。
所以,Cookie是这样来的。
Cookie就是俗称的菜狗,全身黑漆漆,像烤焦的饼干,所以叫Cookie。
我还是很怕狗,但Cookie被捡回来的时候是小狗一只,而我也不再是那个什么都怕的小孩,我知道狗狗来,我必须先比他凶,让他知道我就是主人,不能让他威胁我在家里的地位。
但事实上他是一只胆小的狗狗,怕闪电、怕炮竹、怕天黑、怕巨声。
不过,在主人面对危险时,却又毫无疑问地把命豁出去,死掉也在所不惜。
这是为什么,我很爱他。
然后仗着这点欺负他、大胆地移情别恋。
2、3年后,我遇见Pudding,把他从一群印尼人手中救回来,养在家里,给Cookie做伴。
Cookie没有吃醋,每天还是等在家门前等我的门,无论多夜。
和约翰到泰国的那个星期,泰国水灾、Steve Jobs去世、大马预算案出炉、我家Cookie六年来第一次生病。
妈妈说,Cookie好几天不吃饭,上吐下泻,医生看了说没问题,而且Cookie还是有活力,天天要到外跑跑,天天在陪着Pudding玩。
一个星期,3次诊断,7支针。
Cookie很突然在我还在睡着觉时,走了。
我坐在床上,重复妈妈的话:“Cookie走了。”
我忘记我是问句还是句号,妈妈掩着脸跑到厕所去。
我重躺回床,一定是梦,再起一次床,就梦醒了。
走到楼下,Pudding瞪大眼睛,发呆。
我搂着Pudding,我没有哭,真的。
我忙着找宠物医院资料,先把怀疑让Cookie病毒感染的Pudding送医,然后请2个小时假,收拾东西,忙进忙出。
我不能在这个时间点崩溃。
送Pudding到医院,要留医、办住院、冲回家、洗澡穿衣收拾上车上班吃饭下班上车...
扑倒在驾驶盘上,狠狠地哭出压抑一天的泪。
一天之间,结束工作即将回家时,想起到家时Cookie和Pudding都不在家门摇着尾巴、咬着玩具等我的门,我只有更撕心裂肺的哭。
我不想回家。
我驾出公司停车场,转上高速公路,我想到机场去。
上联邦大道,转出大臣高速公路,快要上森美兰高速公路时,约翰给我打电话。
他问我在那里。
我说,我回着家。
我说谎。
我把车子停在高速公路旁边,他说他来找我。
我回头,回家。告诉自己,再压抑一下悲伤好了。
洗澡,他来8个未接来电,他在家门。
我上车,笑着、说着,好像今天在公司掩饰自己一样。
送我回来时,街上很安静,他把车缓缓停在家门,我慢慢下车,慢慢看,没有Cookie,也没有Pudding。
我走快一点,再快一点,让约翰在看到快蹦出的眼泪之前回到家中。
他把车倒退一点,开车窗。
“嘿。汪汪,汪汪。”
他知道我在想什么,所以我泪崩。
压抑了一天,我才能好好地面对Cookie的离开。
你永远都不介意让Pudding先溜街、不介意Pudding吃光你的肉、不介意我回家时先亲Pudding、不介意我流浪回来身上的酸臭还扑上来亲我、不介意你的颈圈比Pudding便宜、不介意妈妈不让你踏上白色瓷砖上、不介意你好不容易把布布沾满你的气味后再拿布布洗了又洗、不介意Pudding和你分着笼子睡。
就连在梦中,你告诉我,你并不介意我把对你离开的情绪压抑了一天。
你从来不计较,因为你很爱我、很爱Pudding、很爱Babby Mummy、大姐和哥哥。
你用生命保护我们,你用你所有爱我们。
我都知道。
Cookie,二姐很想你。你离开的第7天,我没有一天不想你。
你在天堂等我,好不好?